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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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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降等襲爵。

所以若是謝霄承爵,也該是親王。

日光下鍍金的“敕造秦王府”五字光輝熠熠,在王妃派人來傳時,謝霄轉身間擡頭看了一眼,然後扯了扯嘴角,眼神冰冷,又似乎野心勃勃,是一鍋滾燙的熱油,只要落入一丁點的火星,就會燃成烈火,卷席燃燒一切。

一夜的夢並未影響他的精神,他似乎在夢裏活了一個人的半一輩子,或許也沒有那麽長,只是短暫的六年,經歷過悲歡離合,仿佛也是一生了。

而在那短暫“一生”中,因為小人的算計,陰差陽錯的誤會,他們又錯過了好長好長的時間。

今生,定不會如此了。

即便只是一場夢,連續做了半個月,他此時無比地相信,那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或許冥冥之間,佛祖垂憐,允他彌補遺憾。

那日在方家所言自然只是緩兵之計,他若是當日便說以正妃之儀迎娶文氏女,只怕方家會在羞憤交加之下不擇手段。但他看重的姑娘、想要廝守一生的人,自然只能從秦王府的正門,與他一起牽著喜綢,光明正大地走進來。

秦王妃仍然居住在王府的正院,但正院也早已落寞冷清,尚不及趙次妃所居偏院的萬分之一。

王妃並不因這樣的冷清而自怨自艾,常年禮佛,她身上都沾染上淡淡的檀香,素不離手的佛珠和倒背如流的經文,每每念誦禮佛,不知是為誰祈福。

謝霄在這院落裏長到八歲,趙次妃尋由頭將他遷到了前院,然後他才知道,他是在王妃多麽嚴密的保護下,才平安地長到了八歲。

因此,雖然王妃素性清冷,他們的母子之情,也並未因此產生隔閡。

謝霄先向王妃請了安,王妃半晌沒有言語,只撚著念珠閉目無聲喃喃地念誦著佛經,嬤嬤奉了茶來,謝霄端著也遲遲未動。

良久,王妃終於睜開眼,指尖輕輕一點手邊的白瓷素色蓋碗,嬤嬤忙上前添了熱茶,王妃捧在手上,輕聲道:“不嘗嘗嗎?去歲的大紅袍滋味很是不錯。”

謝霄道:“兒心不靜,怕糟蹋了母妃的好茶。”

“那便罷了。”王妃並未強求,只是問:“那話,你與文家人說了?”

“是。”謝霄鎮靜地道,即便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許出去的承諾有多麽驚世駭俗。

“若得文氏長女,則此生不納二色、不娶正妃。繼王位後,請封次妃,府中一切中饋事務,由令妹掌管,秦王府邸、王位尊榮、一切產業,她與我共享。愛其,如吾半身。”

這句話半真半假,情意是真,不納二色、無異腹子皆是真,但不娶正妃、請封次妃是假。

若是不娶正妃,他謝霄哪來的媳婦?而朝廷也萬萬不允一女同時身擔一位王爺正、次二妃之位的,屆時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如今不把真情都倒給文從翰,是怕把這位行事素來謹慎的前同窗、他心裏的大舅子給嚇跑了,到時候媳婦丟了,哭都沒處哭去。

謝霄心中暗自腹誹,王妃已收回了目光,沒有多言語,淡淡道:“也罷。旁的是你不要管了,等著娶媳婦吧。”

謝霄驚呼:“母妃!”

“他終究是你的父親。”王妃徐徐道:“卻不是我的父親。我不是講究夫為妻綱的尋常女子,你該知道的。”

謝霄忙起身垂首站在室內,“兒萬不敢對母親懷有責怪之心。”

王妃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仍是淡淡:“我的話,你不必揣測。前些日子,你到菩弱寺去了?”

“是。”謝霄忽然想到,他到菩弱寺的第二日,是初一,按例,每月初一,他母妃會到寺中進香。

而為他解迷障的那位大師,與他母妃是至交。

沒等謝霄深思,王妃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極輕,又似是警告:“不要用你的眼睛、你的心,去揣度出家人。你與文氏女如何,是你們的緣法,我不管。但你終究是我的兒子,我生你一場,就不會容人算計你。無論你是從何處得知的,不要管了,不要讓他和趙氏,臟了你的手。方家……隨你吧。”

謝霄一禮:“兒多謝母親。”

“母子之間,不必言謝。”王妃言罷,緩緩閉上眼,又拾起木魚,謝霄便行禮告退了。

半日後,嬤嬤來稟:“主子,小主子去了。”

“他長大了,昨日他來見我,我便想,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這孩子長大了好多。”王妃眸光明暗不定,又輕輕將木魚放下。

木魚落在炕桌上的一瞬間,王妃眸光銳利,眸中寒光凜凜,宛如刀劍利刃出鞘。但也只是轉瞬之間,王妃閉上眼,斂去眸中所有神色,“‘世間空苦,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夫妻一場,他雖然與趙氏聯手算計我兒,我卻還要看在多年情分上,送他解脫。阿彌陀佛。”

嬤嬤神情鎮定,仿佛王妃說的不是送當朝親王、一府之主上黃泉路,又把自己說成施恩送解脫之人。

“主子慈悲。”她雙手交叉,頭微垂著,屈膝一禮。

文府中,聽了文從翰轉達的言語,文夫人面露驚疑,良久,道:“等你們父親回來再說吧。咱們家,可有什麽值得世子如此撇下身段謀算的嗎?”

文從翰道:“兒亦無法想到,還是待父親歸來吧。”

天知道他已經想到文家是不是藏了什麽能夠顛覆江山的了不得的東西。

不能怪他,書院中每日不過讀書、習武,修習六藝之餘,同寢的那位會業餘寫些話本子,他跟著聽了不少,此時難免多想。

文瀾心將帕子擰得皺巴巴的,心裏七上不下地不放心——都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這可不是一般的反常啊。

而且……她們姐妹幾乎日日都在一起,偶爾出府也是同進同出,蕙心若是與秦王世子有什麽,她不可能不知道。

就是什麽都沒有,才叫人擔心。

反而是蕙心,出奇的鎮定,靜靜地坐在那裏,垂著眼,不知想著些什麽。

再回過神來時,文從翰已經不在這裏了,文夫人溫熱的手撫了撫她的頭,聲音很溫柔:“一切有你父親與我呢,你不必操心太多。”

蕙心微怔,旋即點了點頭:“女兒省得了。”

樂順齋中,蕙心、瀾心被叫走了,未心還留在這兒,錦心命人搬了兩把躺椅到後院小亭中。

今年二月的天陰晴不定的,沒一會就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

錦心平日對自己的身體十分愛惜,但偶爾放縱的時候又任性得出奇,固執地不願走開,要在這邊吹風賞雨。

未心無奈地一笑,倒是習慣了,沒等開口說些什麽,便見上個月被妹妹從外頭領回來的那個丫頭冒著雨快步往前走,沒一會捧著厚實的軟氈回來,腳步很快很急,然後手上的動作麻利又迅速地用軟氈將小不點包得嚴嚴實實。

繡巧正與幾個婢女放下小亭周圍卷著的竹簾,只留下供二人賞景的一角空檔,此時見狀,不由笑了,稍後拉著婄雲走到一旁,道:“放下竹簾多少擋住風,再添一件披風就是了,包得太厚實,姑娘覺著不舒服,會鬧脾氣的。”

婄雲這才恍然——此時的主子病得並沒有那時那樣嚴重,乃至於受一點風就會發病。

如今的主子……身體雖然弱,也是久病纏身,卻並不至於十分的孱弱。

於是她微微放下心,對著繡巧露出笑:“多謝姐姐提醒。”

繡巧微微一笑,拍了拍婄雲身上的雨珠兒,叮囑:“進去後頭小茶房裏烘烘吧,那裏時時點著爐子,是很熱乎的。”

說話間,錦心又在喚婄雲,婄雲走過去一看,卻見錦心遞來一盞熱茶:“暖暖吧,到茶房裏烘烘去,下次不必如此著急。”

婄雲微怔,又忙謝恩,捧著茶半晌沒舍得喝,直到坐在茶房的小爐子邊烤火時,才覺著臉上微有些不對,擡手一抹,滿面淚痕。

亭子裏,未心笑對錦心道:“你對那丫頭倒是有耐心得很。”

錦心素日待底下人也寬和,也會和小丫頭說笑,但卻是建立在她們順從、不會自作主張的基礎上,其餘地方上規矩甚嚴,甚至未心隱隱覺著,錦心素日的講究,比大家出身的文夫人還要多上許多。

方才那丫頭那樣的行為,遍數錦心身邊,也只有繡巧和盧媽媽敢做、不怕做。

錦心摩挲著身上的軟氈,仿佛漫不經心地道:“看她好看,耐心自然多些。”

其實莫名地,在內心深處,她待婄雲總是有十二分的信任與耐心,一如待繡巧一般。

未心卻不知真像,笑出聲來——那也確實是錦心能做出的事。

有時嚴苛規矩,有時又瀟灑恣意。

她打小就覺著,她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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